冬日小城，阳光普照
时过冬至，温暖如春
这很反常。可日光白花花地罩着小县城
暖流回旋，真切而实在
每次回去，从工业路转到胜利街
我都有不真实的感觉。因此
阳光虽暖，风，还是冷的
明朝的冯梦龙六十多岁了
跋山涉水到小县城当了四载县令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小县城
为他建了一个叫戴清亭的小亭子
今天，我围着这个水泥亭子转
亭子的后面是县人民检查院和县人民法院
前面是百货大楼和邮电大楼
其实称不上大楼，就五六层高
但我不得不面对它们的高
街上那么多从乡下赶来的人民
都抬起头来仰望。我不称他们为乡民
或村民，人民这个词适合他们
并且跟祖国联系在一起
小学课本早教育过我，祖国是母亲
多年来，我跑遍东南西北
不知道哪张是母亲的脸
因此，父亲的脸也模糊不清
人民披着耀眼的白光从街面上一晃而过
他们得赶在日落之前，搭上最后一班中巴车
居住在县城里的市民，不！也是人民
他们也赶在街灯亮起之前
走进小巷，关紧门窗
留下空荡荡的街道和大楼
像现在，我摸摸身上，能够摸到的
就是风衣包裹着的一身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