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下，向下，向下
挖，下到黑暗的井中，
下到井的最深处：
一点一滴，等待灵感的泉水
涌出。我们必须先找到
一块属于自己的领土；
必须承认，一些复杂的事物，
从一开始，就难以开垦。
劳动咬得灵魂血迹斑斑，
双手和耐心，同样被磨损；
我们衣衫褴褛、失魂落魄，
但绝不应放弃——
继续向下。凿井之手：凿动
记忆，也凿动记忆背后的个人。
心灵的剖面，更值得一探究竟。
我们挖自己，也挖别的许多人。
向下，不仅仅是凿开泥土，
掏空一个深海的世界；
也是不断地下沉，沉到思想
最底部，接受逼仄的拷问。
速朽的肉身，笔直地插进
另一重空间；制造欢愉，
同时带来危险。我们选择
继续深入，即使面临塌陷。
凿井，如在地图敲一枚铁钉。
骤然疼痛间，存在得以确认。
“此地即彼地，他人也是我”；
所有井终将相连。在此
之前：置身于黑暗的井中，
向下，而不是向上爬；
从堕落中，完成飞升，
在劳役中，掘出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