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涂只有一个墓,
李白在那里。李白的诗,
在那里挂满了树枝,
伸手就能摘下,一座大青山,
典藏了盛唐诗歌的辉煌。
我在墓前站立了很久,
与守墓的谷氏第五十代后裔,
聊诗人暮年的激越与固执,
聊到酒,聊到传说的河里捞月,
唯一没有聊到诗人的潦倒。
守墓人脸上朴素的自豪,
就是谷氏先祖的千年之约。
一千年谷氏没有出一个诗人,
却守候了诗歌一千年,
把一个家族的承诺,
守候成不朽。
我不敢说我是诗人,
我替秋风茅屋里的诗人鞠躬,
我给谷氏的守墓人鞠躬,
我自己在墓前的鞠躬,
是我递交给诗歌的检讨,
我看见真正的天高和地厚。
墓前谁也不能附庸风雅,
所有自以为是都是肤浅。
幻觉越来越多的著名和大师,
在这里不过就是一粒微尘。
我双手合十环绕一周,
看见身后那些自贴的标签,
被风吹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