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辣椒长大,性情里
有浪花拍击石头的回声,
性格的痕迹则来自
你真的想打赌你能徒手
折断一根普通粗细的金属管吗?
做梦的年龄,随便一个举止,
都令生命的形象饱满得
如同含苞的花蕾常常抢先于
青春即骄傲;卫校毕业时,
因成绩出色本可以去南方
最好的医院,但为了照顾老人,
经过一番梦的分析,还是决定
回到离故乡最近的城市;
那里,连绵的青山比秀水
更蜿蜒于一个陶冶,稍一开窍,
刚巧可用于一个人生的勤恳:
天使里的护士,护士里的天使;
工作之余,她更喜欢在诗里拔高
一个比倔强还温柔的自我;
接到志愿者通知书的那一刻,
她第一次感到生命的沉重陌生得
全然不同于一块大石头
压着砰砰的心跳;一个星期前,
曾经的同学,武汉的小姐妹
已私下描述过医院里的情形——
有过几天,必须的口罩都没有,
只能用扎紧的雨衣当防护服;
最糟糕的,还不是没有对症的药,
而是不得不面对这样的真相:
一个人已经死了上千次。
分析病毒特性的时候,出方案的时候,
几乎所有医生都已出过错,
只有她娴熟于自己的技艺,
从未给过错误任何机会;
但最大的错误,有可能来自
死神对青春的嫉妒;她决定
不再坐等下一刻,就在方舱的
空地前,对着历史的镜头,
打出了一个小小的横幅,
口气大得比所有的希望都直接——
“疫情结束,国家分配给我一个男友”。